文／#蔡翊楦諮商心理師

「上禮拜五，我媳婦在OO醫院生了一個男孩，但我到現在還沒看過他們。我兒子說他老婆這裡痛、那裡痛，現在不適合去看她，我說那我要去看孫子，他又說等回家再看就好，現在不用急著看。反正就是一堆理由，我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嘛？」

58歲的美玉在我詢問她想聊點什麼之後，就迫不及待地把煩惱全都倒了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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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玉向我說明，在先生20年前過世之後，她是如何撐起這個家。而在盡力找尋工作與家庭平衡的過程中，三個孩子總是會幫忙處理家裡的大小事，從沒讓她操過心。直到二兒子結婚，才爆發了第一次的家庭戰爭。

「我原本覺得我很幸運，小孩都很乖、很懂事，沒想到，我的二兒子突然娶了一個讓我很頭痛的老婆，整個家被搞得烏煙瘴氣的。他們交往不到一年就說要結婚、結婚後說要住在外面，有回來的話兩個人都不幫忙煮飯或洗碗……，好，這些都沒關係，我就自己做沒差。可是，我什麼都順他們的結果，卻變成孫子生了也不給看，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

幫美玉預約諮商的，是遠在澳洲讀書的小女兒。因為擔心媽媽的身心狀況，常常會打電話、傳訊息關心，但兄嫂的行為已經超乎她的能力範圍，加上遠水救不了近火，只好試著利用專業資源，希望能讓媽媽糟透的情緒有所改善。

「我到底哪裡做錯了？我不會說都是我媳婦的問題，雖然的確是她出現之後，才有這些事情……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，是我沒把孩子教好還是怎樣？我的兒子怎麼會變了一個人？」

對這個老母親而言，兒子因為媳婦而成了性情大變的傢伙。但我忍不住想著，兒子原本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？會不會……從頭到尾都只是媽媽的誤解或一廂情願呢？

為了讓兒子的模樣更為清晰，我決定先把焦點拉回媽媽身上。

「從妳的描述中，我可以想像，妳是如何用心地照顧這個家。尤其在身兼數職的情況下，要將每個角色都扮演好，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。但妳剛剛提到了兒子的改變，我很好奇，妳眼裡的他是個怎樣的人呢？」

「他原本很聽話的。小時候就只有他願意幫忙顧店，老大那時候會找理由跑出去玩，老三又太小，很多時候都是他在當我的幫手。唸書或做任何事情，他都沒有讓我煩惱過。可是他老婆不一樣，他老婆從一開始就意見一堆，說要這個、要那個，不然就是不要這個、不要那個，我想說自己年紀大了，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，也不想被當成原始人，就都放給他們決定。結果，我兒子變成什麼都聽老婆的不打緊，還會回頭跟我講一些讓人很生氣的話。」

「他跟我說，現在看不到孫子沒關係，以後孫子會給我帶，可以看到飽。還說孫子給我帶是因為他老婆覺得這樣比較省錢，而且這樣才有時間出去放風。喔，對，我媳婦只要遇到跟吃有關的，就會來者不拒，叫我兒子跟我說可以再買麝香葡萄啦！鮑魚啦！但在我買完、吃完，她也沒有給我什麼好臉色。」

看來，這個男人應該是從聽話的兒子，直接變成聽話的老公了。「聽話」這個舉動是沒有改變的，只是遵從的角色變了。

媽媽的失落，成了再理所當然不過的反應。加上面對新角色（媳婦）加入戰場的混亂感，讓美玉出現了更多的不知所措與焦慮。

「婆媳關係真的很微妙啊！換個角度來看，你們其實是愛著同一個人的雙人組，也因為這樣，有時會很想要搶奪對方的關愛目光……。」

美玉還沒聽完就急切地打斷我。

「不對不對，我沒有想要搶。我知道媳婦不可能像我女兒，所以我不會管她、不會兇她，也不會對她有任何強迫。但我兒子就是我兒子啊！他以前會幫忙照顧家、照顧媽媽，現在顧自己的家沒有不對，可是……他講話可以好好講嗎？我沒有期待他老婆怎樣，只是期待他跟原本的他一樣，應該沒有錯吧？」

好吧，這位母親看來不想談論媳婦所帶來的影響，只是想要搞懂為何兒子不再像兒子。我只能先繞個彎，來陪她探索到底希望擁有怎樣的兒子？或是，在兒子成家後，到底要怎麼找到母子之間的相處平衡？

「聽起來是兒子的行為讓妳有著很多很多的失望？如果期待他跟原本的他一樣，究竟應該要長得怎麼樣？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美玉居然沉默了。

過了一會兒，美玉回了我，「我好像期待他不要講太多話？因為他一路都是乖乖聽話的小孩，我沒有聽他講過什麼、抱怨過什麼，所以，他現在應該也不要講那麼多話？」
美玉講完這段話後，繼續沉默了一陣子。

「會不會……真相是……其實我根本不瞭解他？」

我眨了眨眼，「嗯，好像有可能？我也在想，會不會……妳所認定的『聽話』，其實只是因為他沒跟你說過他的想法？」

這位原本對於媳婦和兒子有著許多困惑的母親，在我的陪伴下，好像變得更為困惑了。

「那我應該怎麼做才好？不去探望媳婦？不去看孫子？繼續順著我兒子，讓他們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？這樣才是個好媽媽？」

不是啊，這位阿母！這件事不該朝這個方向邁進吧？我忍著不讓眉頭皺得太緊，在心中吶喊著。

「妳心中所認定的兒子，跟妳實際接觸到的樣子，看起來有著相當大的落差。但，對妳來說，妳期盼的親子關係，就是像他小時候那樣，他安靜地做出你要的事情，就好嗎？」

美玉又沉默了。

她再次沉思了一會，「我好像是這樣想的。」

「這個看見是很重要的。家裡在加入了新成員後發生了衝突，表面看起來是新成員引發的問題，但她只是照亮原本就存在的黑洞而已。如果要找到新的平衡，不可能只是順著他們？或不要順著他們？然後在這兩者之間選擇其中一個極端就好。」

美玉在第一次晤談結束前，仍叨叨絮絮地抱怨了許多婆媳之間的差異，但也同意繼續再來探索自己與孩子之間的相處之道。在她準備起身離去前，我看見了她稍早因緊抓著包包而發白的指節，好像恢復了一點點血色。

P.S. 感謝攝影師：Anna Shvets: https://www.pexels.com/zh-tw/photo/3845492/　

*為能保護與我接觸過的每位當事人，我已將人事時地物全做過修改。每個角色皆非原本的樣貌，他或她都是被重新拆解與融合過的虛擬人物。絕對沒有保密的問題，請大家安心觀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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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在婚姻中要處理好兩個深愛自己的女人_真的是自古至今都不容易解決的難題_男性同胞辛苦了

文章轉載自 小小心理師，大大心世界（蔡翊楦心理師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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